“嘿，记得，那会，饿的厉害。”他们其中，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站起来哈哈的大笑说：“我记得你小子那会在山里打个东西，我们的都要分上一阵子。
    都不舍得吃，后来遇见了乡亲们，我们还给乡亲们。”
    “对啊！那会大队伍撤离是撤离了，我当时看着心里那个伤心。后来他们打回来了。”另一个汉子说。
    “你们不懂，这是兵者，行军都是要有步骤的。但是咱死后也畅快。”一个老者起身喝着酒说：“大家喝！”
    “对，打的那鬼子魂打的畅快！那会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爽！”
    老爷喝着酒，显然比那些鬼悲伤，聂小忆担忧的看了一眼，她能看出老爷爷的孤独。
    带着的还是那个帽子，穿着的也是军装，很明显的老红军的衣服，一杯杯的喝酒，但是大黄仙也不管管。
    “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聂小忆几次上前，想要去阻拦，都被大黄仙给拦住了。
    “你不用上前了，他这是出魂。”大黄仙看了一眼聂小忆说道：“他这样，是病的厉害了。这魂魄就来我这里，这喝了酒也没事，就是生魂，看不见他的兄弟们。”
    “生魂更不能接触地府的东西了。”聂小忆听了以后反而更加的着急了，说道：“他这样身子虚弱。”
    “没事的，我相信他。”李爱国笑着说，也拦着聂小忆。“你能看见我们倒是出奇，这些年，就老黄能瞧见我们。”
    “你还不是主动上来问的我，要和我同桌。”
    “我那是礼貌，就没想着你真的能回复我。”
    老队长，
    还活着。
    聂小忆心里对于他们十分的敬佩，
    可她瞧见了。
    那老者喝了很多的酒之后，对着聂小忆和大黄仙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在说着一个个的名字，似乎在说的就是他的战友。
    每念到一个名字，
    就有一个鬼站起来答到。
    “.......王建国，徐爱民，崔平安，李爱国......”
    “到！”
    “到！”
    “到！”
    “到！”
    .......
    一声一声的，响亮，震耳！
    入心！
    在他的眼角，有两行泪水滴落了下来。
    他哭了，
    但泪水不是因为他自己哭的，
    是为了当年的那些战友。
    有的还活着，
    有的还没见着国家和平，就战死了。
    其实，他想死，
    死亡之后，
    他想看看有没有真的魂魄，他想看看那些兄弟们。他知道自己病了很久，这醒来想要出来走走，就来了这家店里，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不知道自己想的都是什么，只是听着店里的军歌，想起了当年。他知道今天是八一建军节，当年从烽火连天岁月里一起走出来的战友已经一个一个地离开，到最后，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病了这么久。
    他活了一百多岁了，他有了自己的妻儿，有了膝下的孙子，可是想起当年的战友，想起当年在这山里艰苦斗争的岁月......
    还有他对那些人的承诺.......
    老者颤颤巍巍的跟聂小忆他们说着：“
    你们知道么？
    我当年没有做好，比如建国，我跟着队伍走的时候，路过他家来着。
    结果后面因为纪律，我没有帮他去看看。再回来的时候，寻巴那边，一整个村子，那些鬼子心狠啊。
    我对不起他们，王建国，你能听见么？”
    一旁的桌子上，站起来了一个蓝衫的汉子，听着老者的话擦了擦眼泪，哽咽的喊了一声到，队长我不怪您！
    老者说话的姿态有些僵硬的，看着聂小忆他们听着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就是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说着。
    “我怕我老了，就没人记得这些历史了。
    现在的小孩啊，我都看着都心凉！
    就我家那个小孙子，说什么动漫好看的，后来啊！我一怒之下给他送部队的了，这才明白了红军的历史。
    这好男儿，就该沙场上走一遭，这红军的历史必须传承下去。”
    聂小忆点点说道：“我记着了，以后也记着！”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我当年啊，最后悔的就是那个爱国了，是个小子，没看住。
    学生军啊，当时莽撞的一些，这孩子为了通传消息，死的惨啊。我都记着呐！后来我答应去看看他的妹妹的，也不知道这小子知道不。
    爱国！你能听着么？”
    一旁的李爱国，手滑落了一下。
    他哽咽的回答：“知道，知道的，老队长。”
    他们的说起历史的时候，眼里都是红光，但是那些战意，不是厉鬼的滔天，而是爱国的魂魄。
    老者一杯酒喝着，一边说着过往的历史，说着很多，
    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的事情，记得当年的战斗，
    他如今要把心里多年来积压的事情说来，
    今日，
    今时，
    今地。
    他莫名的想要说出来。
    “李爱国！
    你妹妹，李丽媛，后来参加了我们革命主义的共产军队！
    她很光荣！”
    学生军的李爱国站了起来，行了笔直的军礼说道：“到！
    谢谢老队长。”
    那老者愣了一下，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老者慢慢的回头哭了，说道：“我是死了么？
    见到你们这帮老兄弟了。”
    旁边几桌的人，听后都愣了一下，
    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会都落泪了。
    李爱国看了一眼大黄仙，他想问问老队长的情况。
    “无碍的，我让他喝点酒，这也算是见着你们了。
    消退了，就好了。”
    老者愣了一下，起身加入了聚会。
    很多汉子还没反应过来，
    一时有些沉寂，
    更多的都是在落泪。
    “你们都受苦了啊，我对不住你们，有些事情没做好。”老者说道：“我跟你们说这后来队伍......”
    “哈哈哈，畅快啊！这干的好。”
    “我们后来也见着小鬼子了，是魂魄，大刀上去，一个顶俩！”
    “就是！那队长，我婆姨咋样了，你瞧见过么？”
    “你婆姨后来碰上了队伍，跟着做着后勤，也是一把好手的。”
    “别收他们，至少现在别收，让他们聚完了。”大黄仙瞧着聂小忆在那弄手机，说道。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哀求，似乎带着责备。“他们选择的就是守护这一方土地。”
    聂小忆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就是想把刚才老者的话记录下来。他们不需要。”
    ......
    聚会还在继续，但是老者消失了。
    按照黄仙的说法，是回了肉体。
    瞧着队伍有序的回了山里，聂小忆晃着手说：“前辈们，改天可以来我店里，忘生厅，就开在郊区那边！”
    “不了！我们就守着这了。”
    死后也守着这片山，
    这片土地，
    是他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