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腰背挺的直直的，语气不卑不亢，“袁总，这件事情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接受公司的处罚。但这个事情关系到那个小女孩的生命安全，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如实报道，觉得我没有错。”
    袁丽被她这性子气的够呛，“你以为你制造过几个话题，引爆过几次流量你就了不起了，就可以漠视公司的规则了是吗？
    再说了，刘申他是不是猥亵，是不是有过暴力行为这些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是要警方调查的，你是记者，不是警察，先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再跟我扯这些。”
    言欢继续不轻不淡的说道：“所以这个事情报道过后。警察不是正好可以去调查么？我只是称述了事情，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和结论，警方完全可以就我报道的事实进行取证和调查。这不矛盾。”
    袁丽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她烦躁的停下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言欢说道：“刘申是公职人员，他的形象关系着律师这个职业的公信力。你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没错，但是现在网络舆论已经上升到抨击整个律师行业了。
    你必须消除这些负面影响，明白吗？”
    言欢淡淡的勾了勾唇。
    “刘申不仅是公职人员。更是刘总的同学吧。”
    刘总是他们的大老板。
    “没错，现在刘总让你把新闻全部都删了，在没有警方调查的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许再发任何有关刘申的报道。”
    言欢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刘申有人保护，那受害者呢，就微不足道了？”
    “言！欢！”
    “报道我不会删的，这是我以个人名义发的，与公司无关。”
    “可是你现在是星空传媒的一员，你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了公司的态度。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并不是所有的眼见都为实。”
    “我见过那小女孩身上的伤。”
    “那你亲眼见过刘申打人吗？”
    言欢微微一怔，袁丽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言欢出门之后，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着袁丽的话。
    “你亲眼见过刘申打人吗？并不是所有的眼见都为实。”
    她心里忽然有点慌，转身拿起包就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
    袁丽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不行，言欢不能调走，她是个好记者。”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我都保了，有什么事情我扛着行吗？”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就这样！”
    ……
    言欢直接开车到了女孩的学校门口。
    今天是周五。高中部上半天课就已经放假，女孩背着书包跟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生一起走出了校门。
    “晚上老地方见啊。”
    “ok，我回去一趟就出来找你们。”
    “滴滴。”
    路边传来几声喇叭声，“高璐！”
    女孩转头，看见言欢，她脸色微微一变。
    “那女的叫你？你什么时候改名叫高璐了？”
    “没什么，你们先做吧，晚上我去酒吧找你们。”
    “好，别忘了把你男朋友带来。”
    “嗯嗯。”
    女孩跑到路边，看见言欢，脸上有些许的不快，“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言欢的目光从那几个看着就挺不良少女的女孩身上收回来。落在了高璐身上，“同学？”
    “是的。”
    “上车，我有话问你。”
    女孩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什么话啊，你赶紧问，问完我还得回家呢。”
    “你确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不都跟你说了无数遍吗？都是真的，你要不相信你可以拿着那些照片去专业的机构鉴定啊，你看这照片是不是ps的。”
    言欢之所以这么相信她就是因为那些照片都没有作假的痕迹。
    她和刘申躺在一张床上的照片全是真真实实拍摄的，如果不是这些照片她也不会这么气愤。
    “行，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愿意相信你。”
    言欢从学校出来直接又去了刘申的律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前面蹲满了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砸场子的。
    言欢从人群中挤进去，“你好，请问我能见见刘律师吗？”
    “怎么又是你啊，我们刘律师现在没空。”
    这时，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上次驱赶过言欢的那个人，他看见言欢。面色一冷。
    “你还敢来这里？”
    “我是过来采访刘律师的，能让我见见他吗？”
    “你造谣诽谤，捏造事实，让我们事务所的几个案子都受到了牵连，你还有脸来见他？”
    “既然你们说我是造谣诽谤，为什么刘律师不站出来澄清。”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刘申始终没有露面，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心虚了？
    如果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不直接发个声明撇清？
    而是出钱删帖？
    “这些不需要跟你交代，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猛地推开言欢，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言欢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在后面的栏杆上，腰疼的几乎快断了，她强撑着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回车里面。
    下午。
    事情有了新的发展。网络上忽然有一份联名信传开了。
    言欢点开看了一眼，内容洋洋洒洒好几万字，大概内容就是说刘申没有犯过错误，更不会是使用暴力的人。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已经有上万人签了名，并且越来越多。
    网友们也炸开了锅。
    ——开始洗白了，这洗白手段也是挺六的。
    ——照片都石锤了，还洗什么啊，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再怎么洗也是畜生，成不了人。
    ——这种人还是别在世上活该人家小姑娘了，赶紧死了干净。
    言欢在无数谩骂的评论中，看见了一条不太一样的评论。
    ——既然刘律师有猥亵，暴力的行为，那他身边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吧。可是为什么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好呢。
    对啊。
    高璐说不止她一个人被他猥亵，被他暴力相待，那为什么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她这里说过刘申不好的只言片语呢。
    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简单。
    就在言欢怀疑自己对待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先入为主，操之过急的时候，她的私信忽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言欢点开微博，这个事情出来之后。也有很多网友给她发私信。
    有支持她的。
    也有谩骂的。
    还有一部分很特殊的人，他们跟她分享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暴力和被侵犯的事情，而这部分人竟然有高达十几万人之多。
    在没有报道这个事情之前，言欢压根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在童年或者青少年的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不仅有女孩，还有男孩。
    她们很多人在承受着这些的时候都不敢跟人说，也不愿意说，觉得这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但随着时间过去。这些伤害会停留在了他们记忆深处，对他们的人生都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而那些侵犯他们的，大多数都是人们意想不到的好人。
    因为有了这些故事，越发的坚定了言欢要撕开刘申伪善面目的决心。
    联名信发出来之后，公司还是删掉了言欢的那篇文#。
    她也没说什么，毕竟公司在这个事情里面也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现在不就是没有更加清楚的石锤吗？
    她去找。
    总能找到的。
    言欢和陆晚晚一起连续跟踪了刘申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欢欢，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跟踪他了，他是律师，反侦察能力肯定强的很，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发现咱们了，这才按兵不动的。
    要我说，要不咱们直接跟高璐吧，刘申既然跟她有那种关系，说不定还是会去找她的。”
    言欢想了想，觉得陆晚晚说的有道理。
    “行吧，我们直接去高璐学校。”
    “好勒，坐稳了啊，现在去还能赶着他们下晚自习。”
    陆晚晚猛打方向盘，掉头，朝着城市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她们两个人守在学校门口，一直到下晚自习，人终于从学校走出来了。
    “韩璐，你上次去的那家纹身馆怎么样啊？”
    “还不错，主要是老板人长得贼帅，真想上他。”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可以甩啊，又不是老公。”女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讽刺的说道：“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是老公不也能离婚么。根本就没什么是长久的关系，有什么稀奇的。”
    两个人说着话从陆晚晚和言欢的车子边走过去了。
    陆晚晚拉了拉言欢，指着车窗外面的人说道：“诶，刚才这个女孩子不就是那个受害的女孩吗？”
    她应该没看错。
    言欢转头，顺着陆晚晚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是她。”
    陆晚晚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刚才我听那个女生叫她韩璐，怎么回事？”
    言欢眉心一皱，声音也严肃了几分。
    “先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