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幽旋58
    第二卷
    火急火燎地飞回休息室，在铁门外，腐朽菌看着里面齐刷刷倒着的一片，感觉有泪划出眼角，眼睛也有些胀痛。这真是比黑紫色长发消失还要糟糕的事。
    或许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腐朽菌挤进铁门里，那铁栅栏拦不住她，是的，拦不住她，栅栏比想象中更宽。进入里面，依旧看不到地板，不愿踩着教徒们冒着火星的尸体，腐朽菌还是贴着天花板飞向二楼，尽管天花板已经被烟熏黑了。
    烟不绝，而火很旺，身不死，而体已衰。众生皆苦，此时哀。
    腐朽菌左躲右闪，落魄地落在厕所的位置，似乎还没看到嘻嘻两个的影子，算了，她们最多受点伤，不会有事。
    腐朽菌算是真正的观察这栋楼:墙壁之间，薄弱处早已垮塌，而最完整的地方也是烧的通红，这像是地狱的颜色。谁知道地狱什么颜色，这分明是熔岩火热之中。
    “真的不能再救救他们了吗？”腐朽菌想了想，连厕所的墙面都是这样，外面便不用提了，或许真的是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早点开门就好了。
    那时若不是想给二哔交代一些话，才不会上来的，但这事不能怪谁，因自己的过失而死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了，这次还好只有一百多人。腐朽菌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知道自己明明逃不过罪责，于心不忍又骗不了自己，她还是忍不住低声抽泣。
    “啊呀？师姑在这里？嘿嘿，师姑你看到了吗？死人了。”嘻嘻和带动两精灵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厕所门外，脸上皆是诡异的笑，明明给人是很有意识的感觉，却有种说不出的惊颤感。
    那皮笑肉不笑的两个精灵，眼睛注视着自己又像注视着更远的地方，嘴上的笑充满对世界的嘲谑，仿佛带着那些死去怨灵的声声询问，像是在说:为什么是我？
    腐朽菌没有被眼前的两个精灵吓到，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中邪。“物极必反，他们这不...清醒了，从这个虚假的世界蹦了出去。”
    “原来这是个虚假的世界啊，”两个精灵顿时脸上出现了明白一切的神色，可突然间，它们嘴中有重重鬼啸，声音极其尖锐，比杜鹃啼血还要渗人，“啊...”
    啸声结束，它们恢复正常，但都晕了过去。腐朽菌上前，袖子一卷，里面的黑蜂把两人拖起，“这么多充满虔诚信仰的教徒化作怨灵，你们的意念力不强，意志力也不高，自然被他们附身。”
    “主？哎！”腐朽菌控制能力很强，把两个精灵扛在所谓的肩上，她语重心长的对着一处黑影比较多的地方念道，“若有来生，一切随缘。这个纬度，不要再见！”
    几秒后，那里还有什么黑影？不过是熏黑的天花板罢了。诡异也不过只在瞬间，腐朽菌把带动两个送出休息室。腐朽菌飞来飞去，几次三番后，她终于明白大势已去，教徒们早已没了生息。
    另一方面，黑龙江和许四川也是气喘吁吁，牧师住所上空烟雾盘旋，怕是一天一夜也不会散去。两个教徒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道哀鸣，原来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这时，黑龙江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颗黑莓，道:“黑莓运，运黑霉，走到哪，哪里就倒霉。”这明显不像黑龙江的声音，更像是一个老妪的女声，或许是黑龙江嗓子出现了问题，严重变声了。
    在一边紧靠水池的许四川身子摇摇欲坠，很明显，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两个教徒的帽子在刚才都是紧掩的，为了避免被火与烟呛到，甚至一氧化碳中毒。
    另一边，腐朽菌把二哔们三个都装进人偶中，再拿雨衣掩盖好。把它们仨抱走，来到厨房，这里还是完好无损的，火焰没烧至此处。找了很多地方，她发现了清水，原来厨房这里打了口井，那些水管通往休息室的厕所里。
    “不用担心水了，食物也足够，”腐朽菌难得露出一抹笑，转瞬之间又很是哀伤，让人不解她的深意，“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感觉自己今天也累了，倒在地上不多时就睡着了。而铁门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从很久开始便是如此，明明可以在里面看到外面的自由，却无法触及，简直是对于内心的折磨。
    第二天，或许是感到肚子有些饥饿，腐朽菌起来的很早，出去逛了一圈。其次带动第一个醒来，全身上下都有怪异之感，待得眼睛不再朦胧，它发现原来自己在厨房里，这里有一口井。正好口渴，叼上瓜瓢，带动舀了一大瓢，痛快畅饮。
    “这里倒是舒服，”带动还不明白真相，以为这里是教徒为感谢自己救了他们而尊卑的特殊服务，“面包，是让我们吃个够？”
    “嘻！嘻嘻也在...等等，这雨衣帽子里卷的谁啊？长得跟煤炭似的。”带动看着那黑黢黢的雨衣，以及里面的精灵，尖声道。
    “好像...嘶，不会是欢跃吧，”带动往后面的水井退几步，恰好碰到水瓢，“洗洗？”
    带动舀着一瓢水，往“煤炭”上面浇，那颗“煤炭”突然间惊醒了，“水！水？”
    “哐当！”嘴上瓜瓢滑落，带动一脸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眨巴着，又转了几个圈，再定晴细看，“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苍天啊，欢跃你头发呢？”
    “什么头发？”还在恍惚间，欢跃拿指甲揉揉眼皮。感觉自己头上很凉快，欢跃一模，光光的、油油的，还很凉。
    “啊！我的头发，踏莫的怎么回事...”欢跃着急地抓了抓，她想要一根头发，哪怕就一根，“一根都没给我留啊。”继续摸索自己的脸，幸好眉毛与睫毛还在。
    “欢跃，头发没了还会长出来，眉毛睫毛没有了，就很难回来了，所以只有头发...这是好事，”带动满不在意，它自己没有头发和眉毛，睫毛也经常掉落，看到欢跃和自己一样，它很高兴。
    “现在咋们都一样了，你看...多相配。”
    “有你这么说的？本来我当时就不在意了，现在听了你的话，反而觉得不适，”如果能够救到几个人，那么不管烧灭多少根也没事。她并不知道外面的景象。
    “头发...算了，以后还会长出来，”欢迎估算自己头发的长势，自己的头发以往长得特别快，大约七八月份就能长会以前的规模，没有什么担心的。
    “五个月之后，就可以长回去。现在当务之急，是外面...”欢跃想了想，对带动询声问道，“这里是不是厨房？”
    “厨房，要走了吗，那我叫醒嘻嘻。嘻嘻起床了，嗯？没醒！”
    欢跃蒙住它的嘴，制止道:“让她再睡会儿，之后再出去...”带动发出呜呜声，欢跃的话，它一定会无条件答应。
    晌午后，浓烟汇聚而成的黑云盘旋在教廷殿上，像是要下雨一样。杜子彤矗立在休息室的废墟旁，这栋大楼已经塌了，铁门内，一堆死人。可能是被踩死的，可能是被烧死的，但大多是被一氧化碳毒死或者是二氧化碳弄得窒息死亡。就连那热气都能灼烧气管，使人窒息。
    尸体，黑黄色，那黄色液体物质油腻腻，是尸油，所以焦黄色。尸油不多，更多的是残破的灰土色布匹。这是主镇人吗？
    看不下去，几个精灵感觉反胃，尤其是带动，根本就不敢靠近，想看看又只在远处观望。还能再说什么再做什么呢？自然面前，人是渺小的，原来这个道理这么恐怖，比其他哲理更要发人深省。三个精灵走了，这场灾难或许可以被拯救，但一切都晚了。
    “唔...”
    一旁的带动开始恶心干呕，即使它最近没吃多少东西。记得上次悬案腐尸，因为不清楚是不是人肉，它因此不觉得恶心，可现在，这是真真切切的尸体。除了嘻嘻，欢跃也有些受不了，虽然在学院看过不少人体模型，但现在还是很害怕。
    要是他们有正确的逃生知识，或许就不会这样。可是他们忘了那些学习到的知识，逃生出口也不止于大门，窗户口外面的草坪也是生机，但是大火一烧，他们露出了脆弱与胆怯，一切原形毕露。
    这不是哀伤的时候，欢跃想到。火可能真的很恐怖吧，就连鬼也会退避三分，但下次绝不会让火灾有机可乘，必须防患于未然。想着蹄子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欢跃一声轻叹，这是什么意思？名誉与始终？
    主殿还是好的，高耸的塔楼也是好的，其他的一切建筑在这一晚上垮成废墟。破旧雨衣着在身上，杜子彤并未觉得难堪，她知道这教廷殿还有活人，黑龙江和许四川在主殿里，等下他们若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们？
    主殿，方成豪的尸躯躺在棺材内，却无人看管。慢慢的，棺材有了动静，棺盖在这一刻遮不住里面的尸体，一只手钻了出来。棺材板激烈晃动，尸体有破开棺盖的征兆，但是这棺材是名木打造的，怎么可能会破，尸体挣扎无果，失去动静。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事情。杜子彤来这里打望几眼，没人，又离去了。牧师住所就在旁边，杜子彤在那里找到了她想找到的两人。
    “昨天晚上，我没来守灵，”欢跃故意这么说，因为她发现没有什么话题，不敢讲述这场灾难，是对尸者的尊重。
    “没事。”“不重要。”
    许四川说的没错，确实不重要，人差不多也死光了。杜子彤满是哀伤，“你们还愿意留在这里吗？重振教廷殿昔日的辉煌，让这里变成神话一般的美好，如诗如画般，让这里成为——辉煌神图。”
    “神图？”黑龙江疑惑，辉煌神图不是这个解释，但却是个美好的愿想，“神图只在往昔，旧日不及未来。所以重建教廷殿？”
    没有回应，但幸好也没有人拒绝。带动诧异，你们不是永远也不摘下帽子的狂热教徒吗？还是教廷殿除去外出的传教士，目前唯一的两个教徒，或者说，你们另有所图！
    在这沉默的时刻，福建刚好回来了。无人注意她，默默进入主殿，取出一些香，她插在了废墟前面，又烧了些纸钱，干笑几声，随后歪着脖子，干脆痛苦起来。
    “呵...呃啊呃啊...”这是憋了好久的哭声。可没人去关注这哭泣声中的唾骂，“吃不到了，哼！”
    二月二十二号的火，烧的很旺！不管是谁，都哭了，至于为什么哭，哪会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