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导演面前，龚晴倒是不敢耍她的脾气，她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何红亮挥了挥手，示意重新再来。
然而，不到十分钟，何红亮又忍不住喊停，他满是无奈地看着她：
“我让你收着来，不是让你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你得是平静中带着捻酸含醋的感觉，但是又不敢在老爷面前太放肆。”
“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
……
前后被喊停近十次，她倒还有精神继续演，其他跟她搭戏的倒是都累了。
何萍最不客气，她趁着何红亮在跟龚晴讲戏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道：
“何导，我看你还是好好调教了再拍，她这台词都有问题，怎么继续往下拍？当我们是陪练呢？一屋子的人全给她在这儿耽误了！”
这话说得严厉，但也是事实，好几位影帝影后在这里陪着一遍一遍地过，不是陪演是什么？
被说的人倒觉得自己很委屈，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短，龚晴气得跺了跺脚：
“哪里有人生下来就会演戏的？难道还不许我虚心学习了吗？”
“都教了快十次了，这么一段戏都过不了，我建议你别走演员这条路，干点儿别的指不定能轻松些！”
说完，何萍拿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淼举着例子：
“真有天分的是宋淼这种，即使外形不是十分契合，但是人家能演出那种感觉来！何导，我建议换演员，这接下来还有近半年的戏份，她总不能每天都拖进度吧？”
猛然被点名夸赞的宋淼差点把水喷了出来，她回头朝着导演那边看去，正好撞上了龚晴那双怨毒的眼睛，宋淼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头转了回来。
“这……”
何萍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了，何导也不好不给出个回应，但是他要怎么说？
说龚晴是一个投资方硬塞进来的人？
说她的金主指明了要让她拍这个角色？
看到何导为难的神情，何萍顿时也明白了什么，但是她看龚晴的眼神就越发不客气了：
“我们这一部戏，有影帝影后，有从事这行业二三十年的老演员，还有实绩在手的花旦，也有虽然履历少但是契合角色的新人演员，你想想，你属于哪一类？”
说完，何萍都懒得跟导演说了，直接坐到了一边经纪人搬来的椅子上，等着龚晴被调教好。
夏禾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是从跑龙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所以都能忍：
“看来是资方的人。”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关系户。”
看着正在认真听导演讲戏的龚晴，宋淼感慨道，她叹了口气：
“不知道圈子里这种风气什么时候能够遏制，《白家大院》是一部难得的好剧，我不希望被毁了。”
“看开些，这种事，除非你自己做公司拍电视剧拍电影，不然永远都无法停止。”
在娱乐圈打拼至今的夏禾心态比宋淼好多了，眼见着那边似乎说戏快说完了，他道：
“又要开工了。”
……
“一口一个老祖宗的规矩，现在可是中-华-民-国了，大清早就忘了。”
这话是回的四姨太，但是五姨太却袅袅婷婷地走到了白敬沅面前，眼神就像是一把小钩子一样，怪勾人的：
“你说是不是，老爷？”
“都是一家人，讲这些陈词滥调的东西做什么？造反呐？”
在大太太的服侍下，白敬沅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五姨太的问题，但是这偏袒的态度很明显了。
四姨太自是有些黯然，她看到五姨太凑在了老爷怀里，气得忍不住无声地骂着狐狸精；
而那依靠在老爷怀里的女子，却是嗔怪着道：
“老爷一出门就是一个月，也不想想如烟在家里等得有多着急。这次你回来了可要带我好好出去玩一玩儿。不然我可不依。”
众人对于这一幕都是习以为常了，白敬沅对于这个姨太也当真是喜爱得紧，连大太太低声说的“没有带妾室出门的规矩”的话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对此，白敬沅还笑着道：
“要是不把她带出门，在家里又有的闹了，没的叫你看了烦心。”
他既如此说了，大太太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枉然，只当没看到四姨太那不甘心的眼神。
待白敬沅搂着五姨太快快活活地离开之后，剩下这四个女人坐在大厅里，最先开口的是四姨太，她恨恨地道：
“那狐媚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迷得老爷团团转！我就知道这下三滥地方出来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说罢，四姨太又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姨太三姨太求援，“两位姐姐，你们倒是说句话呀，自从五姨太进了门，老爷再也没去过你们那儿了！你们倒是不着急……我可真是要急得掉头发了！”
二姨太自是老翁坐定，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参与这场战争：
“我年纪都这么老了，总不能指望我老蚌怀珠吧？”
“青柳，老爷对她正是兴头上，你又何必上赶着自找不痛快？”
三姨太也如是道。
看来她们两个是做不了倚仗了，四姨太只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端坐上方的大太太：
“大太太，我知道你不爱管这些事，只是五姨太成天勾着老爷，老爷毕竟年岁也大了，长久以往身体只怕越发不好。再说了，她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那些腌臜手段防不胜防啊！”
“青柳。”
不徐不疾地用茶盖刮着浮沫，大太太的神情轻轻吹了吹茶水，看似很是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提点：
“不管五姨太出身哪里，你只要记得，她被老爷娶回来的时候，元帕上是有落红的。以后这些没轻没重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明白吗？”
她这么一说，青柳倒也不好继续往下说了，她讪讪一笑，“太太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以后不说了就是了。”
“今儿个老爷出门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把茶杯放到了一边，大太太那张端庄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伴随着她的这句话，几位姨太都退下去了。